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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p;苏木原以为是朱寿来了,他对这跟屁虫也烦了,正要发怒,回头一看,却愣住了:“你们还没回保定?”来的正是胡百户和胡进学叔侄二人。
这两人倒也低调,没有穿锦衣卫的飞鱼服,也没带武器,都是一身黑色绸衫,看起来和普通商贾没两样。
胡进学手中则捧着一个大礼盒,一脸的兴奋。
见外人进来,吴小姐忙用袖子遮了脸,转身回屋去了。
胡进学将盒子放在书桌上,擦着汗水笑道:“不回去了,不回去了,以后估计都走不了。”
苏木:“怎么回事,难道是昨天顺天府那事还有后患?”这事下来之后,他也推敲过,无论从情到法,都没有任何漏洞,书生也没有任何理由闹事。
“没什么后患,都解决了。不但如此,叔因为这事办得漂亮,竟然入了牟指挥的眼睛,点他做了副千户。”胡进学越说越兴奋,尽可能简短地将这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。
然后叫了一声:“叔这回是升官了,子乔,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啊!叔这回留京城,肯定是要大用的。保定自然回不去,叔已经决定在京城买个宅子,将夫人和小姐接过来,以后就在这里安家了。”
“啊!”苏木忍不住在心里叫了一句:我这是开的什么光环啊,专门照耀别人。上次倒马关,我就是出了个主意,胡顺就从一个普通军官摇身一变变成了锦衣卫;如今,我帮他度过了这个难关,他竟然从一个百户升为副千户。我这个曾经的准老丈人的运气真是好到爆,这样都能升官。难不成我苏木是个幸运星,瞪谁谁走运?
只不过,以胡顺的情商和智商,他当的官越大,将来惹得祸事只怕也越大。
他以后倒霉不要紧,别连累了胡莹才好。
想到这里,苏木不禁有些替胡小姐担心。
又想:若我是胡顺,知道自己不是混官场的料子,本就该借这个机会回老家去。这人做官,最重要的是知道进退啊!不仅仅是做官,做人也是如此,凡事三思。思进、思退,思得失。
这其中,思退一件最难。人是自私的,到手的好处怎肯放弃?
……
胡百户也是一脸的欢喜,实际上,昨天晚上在得到任命书之后,他已经喜极而狂了。当初做了锦衣卫已让他欢喜得像是要漂上天去了,只觉得能够尝一尝威风八面的锦衣卫的滋味,这辈子也就值了。
可谁曾想,自己竟然一跃成为副千户,这可是大人物啊。
如今,又得了指挥使大人的赏识,将来弄不好还能搞个千户,甚至同知什么的当当。
所以,当侄子问:“叔,你不是答应过子乔要回保定的吗,这副千户还做不做?”时,胡顺意气风发地回答:“做,怎么不做,这么大的官不当,我是疯子还是傻子?”
然后就是阵狂笑:“哈哈,哈哈,副千户啊,我胡顺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今日的风光,祖宗保佑!进学,等我将这个位置坐稳了,转为正千户,也给你弄个百户当当。”
可是,胡进学也知道自己的叔其实也是个没头脑的人,最近又饱受打击,心气已堕,这副千户干下去,将来只怕会有麻烦。
就提醒胡顺,说京城龙蛇混杂,可不是保定那种地方可比的。
这句话提醒了胡顺,他想了想,自己确实不是和人勾心斗角的料。不过,就他所认识的达官贵人而言,不少人比自己还笨。可人家手上有得力的幕僚啊,无论做什么事,都有一群人精帮衬。
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苏木那臭小子还猴精的人吗?
胡顺一个激灵,猛拍脑袋:是啊,我为什么不去请苏木做我的师爷呢?
摆明朝文教发达所赐,每年科举都会产生不少秀才相公,这群人又不懂得生计,大多奔走于达官贵人们下,给人当僚属、师爷,也算是这个时代读书人的一个不错出路。
于是,胡顺就带着礼物,兴冲冲地赶了过来。
见苏木瞪着眼睛,胡顺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,长长一揖:“子乔,胡某知道你是个有大才的,人才难得,我手下正缺一个师爷,还请你过去帮帮我。往日的种种都是我的错,还请子乔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“让我……给你当师爷……”苏木瞠目结舌:有没有搞错,我和你胡顺以前那么过过节,虽然看在胡莹面子上,如今也不计较了,可那个结还在,大家见面未免有些尴尬。大家差一点成了一家人,你不尴尬,我苏木还尴尬呢!
“正是。”胡顺见苏木不为所动的样子,表情更是诚恳:“苏先生,请务必帮我!”
他心中一急,连先生二字都喊出来了。
自家事自家最清楚,胡顺已经深刻认识到,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场上面,若没有一个出色的智囊,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。更何况,他这次又得罪了高原高同知这样一个大人物,将来也不知道那鸟人会挖多少火坑等着自己跳进去。
“这哪里跟哪,辈分都乱了。”在心目中,苏木一直拿胡莹当自己的女人。虽然不想承认,可胡顺作为胡小姐的父亲,怎么着也比自己高一辈。
苦笑一声,按捺下心中的不快,苏木正色道:“只怕不行,马上就是乡试,谁耐烦给你当幕僚,也没那闲工夫。”
“这个我也明白,等考完再说,反正离春闱还有几个月,苏先生你又不可能马上入仕的。”
胡进学也叫道:“子乔,你就帮帮叔吧!”
胡顺瞪了胡进学一眼:“什么子乔,要叫苏先生,没规矩。”
“苏……先……”胡进学还是有些不习惯。
苏木摇头:“真没兴趣,胡老爷,你请回吧!”
胡顺:“一个月一百两,中不?”
“什么?”苏木没听清楚。
胡顺:“一个月一百两银子的薪俸。”
“啊!”一声低不可闻的惊呼从西屋传来,竟然是吴小姐。
苏木听得清楚,可不知道怎么的,他总觉得吴小姐的惊呼声中带着一丝欢喜。
这让他有些想不明白。 ?
放了阮氏娘子回家,李佑想道,这背后大约存着两种可能,一是她儿子真干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,二是阮氏和别人恋奸情热,要除掉碍事的儿子。
当即李推官手指厅中某杂役道:“你速速跟随原告,看她出了衙门在路上与谁说话。”
随后李佑便散了衙,起身去赵家拜访赵良义表达感激,他如今也算有主动拜访的资格了。还请赵二老爷题写了一付楹联,准备挂在推官厅内。
到了第二日,府衙里的小吏衙役知道李佑今日审案,便蜂拥而至。这并非正月里公务少众人都闲的无聊,主要原因是李推官新上任,他们对这位老爷的判案风格不甚明了,所以今日都来围观审案。
用行话叫观风,是身为小吏衙役的必修课。只有摸清了官老爷的秉性,胥吏才能对症下药浑水摸鱼,才能投其所好避其忌讳,才能瞒上欺下操权弄事。何况是李佑这种理刑官,更需要把品性摸清楚,他一念之间能叫人犯的际遇天上地下,在其中很容易找到运作转圜赚油水的机会。
但愿新推官是个生手,这就是厅内所有胥吏的共同心声。
李佑进了公堂坐好,看到许多旁观的人,微微一笑,并没有驱散众人。作为从衙役小吏出身的官员,李推官对此很理解,而且他也需要在人前亮相。
原告阮氏上了堂,她那秀才儿子杨鉴也被从县学里带过来,还有几个同学跟着,这读书人果然是属马蜂的。另外有杨鉴的叔叔堂兄也到场作证。
案子开审了,李佑先将阮氏押在一边,细看那杨秀才,不过十五六年纪,拍案喝道:“尔既为读书人,怎可不明理,何故不孝?”
杨秀才的身份可以不用磕头下跪,只拱手道:“学生读圣贤书,道理如何不知。如今被告忤逆,自是得罪母亲。母要子死,不敢不从,虽死无恨。”
李佑倒奇怪了,这杨秀才一些也不为自己辩解么。估计是以退为进罢,真要把他往死里打,旁边的几个同学肯定不会看着不顾。
这招对别人可能还有用,但老爷我可是一向以最大恶意揣测别人的,李佑想道。又问:“你知道是何人教唆你母亲么?”
杨秀才摇头道:“不知。”
旁边几个同学都出面作证说:“杨同学品行端良,没有恶德,不可能触犯母亲。”
杨鉴的叔父也道:“从未听说侄儿不孝。”
众人议论纷纷,都道这杨秀才不像个忤逆之人,他事到如今了死也也不说母亲的半句不是,怎么看也并非不孝的。可惜了,不知为何被母亲坐实罪名,很难逃过。
李佑当然也看得出别有内情,又对阮氏道:“你儿忤逆大罪,本官可做主杖毙了,不过棺材钱须得自出,你现在出去买棺材。”
阮氏应声谢过便出了衙。李佑叫过两个当班衙役道:“你们跟随出去,谁与她说话就拿下带回。”
果然稍等片刻,两个衙役就押回一名中年道士和脸色灰败得阮氏。
衙中讨生活的胥吏,哪个不聪明?见此都可以断定这道士和阮氏必有奸情,只看老爷怎么审了。同时心里皆道这新推官看来不糊涂,还能有这等主意。
李佑问道:“堂下道士何人?”
那道士答道:“回老爷话,贫道黎易常,忝为玄真观知观。素与阮氏相识,今日得知官司,特来帮衬。”
李佑斥道:“满口胡言!妇人官司,自有夫家、娘家之人相帮,你这道士有何凭借,胆敢越粗代庖?昨日是你,今日还是你,真当本官有目如盲乎?左右给我打!”
却见那黎易常黎知观惨笑几声,叫道:“竟是瞒不住老爷,贫道都招了。我与阮娘子自幼相熟,至今她未有夫,我未有妻,两情相悦,怎奈那杨鉴年纪渐大,屡屡从中阻挠,使我二人成不了长久夫妻。贫道便唆阮娘子告忤逆状,她妇道人家没甚见识,都是贫道极力撺使,罪过只在我一身,只求老爷饶过阮娘子。”
阮氏此时也在地上连连叩首道:“都是妾身鬼迷心窍,与黎道长无干!当年妾身父母贪图钱财,将妾身许以杨家,黎道长便伤心出家。如今前夫亡故,妾身十年功夫将儿子养大,本欲另行改嫁。孰料逆子不念恩情逼妾身守节,妾身苦求无奈,只好状告忤逆,希图借此脱身,与黎道长全无关系!”
看在众人眼中,只觉得这对孤男寡女倒也真有情有义,只是造化弄人无法成亲,又见他们争相把罪责揽于自身,其情可悯,值为一叹。这年头,寡妇守节守出成绩后虽然可得旌表,也算光耀门楣,还有其他奖励。但一二十年无人知冷知热、孤枕难眠外加处处谨慎压抑的滋味岂是那么好受的,所以世情是不愿意守也就罢了,过了丧期便可改嫁。
而且难怪杨秀才闭口不言,估计是不愿揭出母亲的奸情丑事,也不想说出自己逼迫母亲的情况,终究都不是光彩事。
案子至此水落石出,不知道李推官怎么判这对男女,大概是通奸罪杖八十,母告子念及是情急下被迫无奈,可不论,这样也是个较为合情合理的判罚了。
然而李推官却冷笑几声,突然拍案,“左右给将贼道人我拉下去重打!”
黎知观高呼:“贫道都已招了,大人这是何意?”
“本官断事,先论其心再观其行,心在行之先。你这贼道,还敢遮掩!”李佑道:“我朝虽倡守节,但也并不禁妇人改嫁。如有夫家阻挠者,诉官照批即可,此事常有。阮氏何至于为作长久夫妻而自噬其子?其中缘故你可敢与本官剖心一叙?”
黎知观嗫喏不能语。
李佑又转向阮氏道:“汝闭门孀守十年,尚能供子读书,悠然度日,看来你那亡夫给你留了不少资财。若有子在,自然是儿子继承家财;若无子,家财恐怕都要归了你和奸夫,是也不是!”
黎知观和阮氏做梦也没想到推官老爷凭空便能一口道破他二人心事,张皇的瞠目结舌。
看这对男女的表情,大家都知道李推官的推测***不离十了,若是有这种情节,那就不值得轻判。众人心中又叹道,推官老爷年纪轻轻却目光如电,轻易就看透了内情,不过有些较真多事,严厉的过火。
旁边书吏写好供状,李佑对黎知观说:“贼道意图诈占他人钱财,还敢心存侥幸糊弄官府,你认罪否?还是吃板子吃到死也不认?”
黎易常只好画了押。李佑随即判道:“出家人与良家和奸,此为罪一;唆使他人违逆天伦,母子相诬,此为罪二;贪图他人钱财,意图谋害侵占,此为罪三。数罪并罚,勒令人犯归俗,杖八十,枷号十日,流三千里。”
当堂便有衙役把黎知观拉到一边行刑去了,不知道有没有命熬过八十杖。
在判阮氏前,却见杨秀才站出来,恳请道:“律令有不告不究之例 梦之城国际,虽遭母亲横诬,而学生不欲反告,还请宪长放过母亲,以成全学生尽孝。”
好秀才,你要当孝子?李佑似笑非笑,沉吟一会儿斥道:“杨贤生!虽有夫死从子之说,但孀妇改嫁,按律听从公婆,按俗有初嫁从亲,再嫁从身之语。你身为人子,谨奉命即可,如何敢百般阻挠母亲改嫁,屡屡强逆母命还敢说孝心!知罪否?”
杨秀才辩道:“大人此言差矣,朝廷彰显节义,学生劝母守节,何错之有?”
李佑哂笑道:“你已经知晓母亲与黎知观私情,已经坏了名节,那守节从何谈起?你还逼母亲守个什么?是欲掩人耳目欺瞒官府骗一个旌表好装饰你的门面么?本官最恨你这等欺世盗名之辈!”
杨秀才一时语塞。
李佑大义凌然判道:“世风日下,其情堪忧,子以母为货,母以子为仇,对闹公堂,败坏人心,岂能只痛心而不教乎,当以法令导化,不惩恶何以扬善?秀才杨鉴以母为奇货可居,狼心狗肺,妄言假孝。为存天理,报与学官,夺其功名!”
在这种孝义名头下,杨秀才的同学也不敢出面说什么。
杨秀才叔父上前回护道:“我侄儿并无恶行。”
李佑冷声道:“本官断案先论心再论行,心术不正一样重判。况且区区十五六少年如何能以一己之力逼迫母亲,怕是背后有你等夫家***合伙罢。只是弱女子状告夫家不便才未彰显你等罢了。”
“此言差矣…”杨秀才叔父连忙道。
又是这句…李佑大喝:“住口!刁民胆敢欺本官年少不更事?寡妇若得旌表,家人尽可免服役。其本人不愿守节,想必都是你夫家为一己之私强逼,还敢恬不知耻上前互相回护,真道衙门如你家后院?罚你银二十入库!”
当即有些旁观小吏感到这李推官简直口舌如刀,逮住谁整治谁,偏偏还都有些道理。而且也品味出来了,许多话都是说给旁听者的。
李佑继续判道:“孀妇阮氏,与他人和奸,并为一己私情,诬子索命,断前夫之后,侵夫家之财,其心可诛,念及妇人体弱不受刑,不加杖而发与官卖!”
杨秀才又忍不住了,判书要请学官夺他功名还可以忍,回头与学官好生沟通也就逃过去了。但母亲真要被卖成奴婢,他的面子往哪里放?连忙再次上前求情。
李佑赞道:“真乃大孝子也!本官自当体谅。”便又改为“杖八十”。
然后看杨秀才问道:“孝子以为如何?”
杨秀才不敢不当孝子,道:“母亲体弱,为子愿以身代刑。”
“好!”李佑道:“秀才相公身为士子不加刑,但如今为愿代母受刑,本官也不得不感念一二,故而…行刑!”
你还真打?杨秀才呆住了。
黎易常和杨秀才身体不错,被打了八十杖居然都没死,被抬出衙门外,一个继续枷号一个扔给家人。
府衙胥吏观后叹曰:“此官机敏凶残,洞察人性,断起案能把原告连同被告都打成半死,罚了证人二十两银子,一个秀才功名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。吾辈今后不好过矣。”
时人有记载道,李推官断案如镜鉴烛照,影绰纤毫毕现皆无所遁也,其常言有罪推定四字,不知为何意。又嫉恶如仇,眼不容沙,好用酷刑重典,法令严肃,为府中奸邪所惧,不敢轻入公堂。亦有人云,李推官不免刚愎自诩之嫌。
其实,李佑是一个出色的演员,身为理刑官不严毅刚肃不容易出彩,遍览做官出色的,哪个不是多面手? 荡寇志最新章节 第九阅读网欢迎您!本站域名:"d9read.net",很好记哦!www.d9read.net 第九小说阅读网
却说宋江自蒙陰败回,中途闻董平阵亡之信,便欲攻取曹州。吴用劝回山寨,养息几时,再图报仇。宋江只得依了,同众头领快快回山。林冲自往濮州去了。宋江等归到山寨,方知攻杀董平之将,实系金成英,宋江、吴用皆大怒。时张魁伤已愈,在座,闻知此事,亦大怒道:“不料这厮如此昧良。”吴用猛然记起那日在曹州南门外,与张魁论朋友之事,便对张魁道:“成英那厮且休论他,你那日说有贵友真大义,你说要写信去致他来聚义,此信去否?”张魁道:“未奉公明哥哥将令,是以不曾发信。”吴用道:“张兄弟怎地这般大意,万一真贵友也被那班官府罗致了去,也来与俺山寨作对,怎好?”张魁道:“这友情性质直,不似那成英交情反覆,军师可以放心,小弟就写信去叫他。”
不数日,闻知郭盛、焦挺二位头领均在济南府被害,宋江失声恸哭,恨陈希真、金成英十分刺骨。众头领无不忿怒。不上一月,戴宗自东京回来,方知天子竟准陈希真受招安,蔡京托童贯谏阻不得。据蔡京说,还亏童贯善辞,所以天子不加十分褒封。宋江、吴用惊得面如土色,面面相觑半晌。戴宗又道:“蔡京又说,总为郭盛一案,提动天怒,所以我们这边十分触眼,转显得陈希真那边十分凑趣。”宋江听了,登时手足冰冷,两眼上插,晕厥了去。众人急忙唤醒。宋江一口气叹转来,又是半晌,看着吴用道:“陈希真这贼道,遣其女儿刺杀天使,绝我受招安之路,他自己倒先去受招安。”吴用道:“兄长且去房内将息。”吩咐众人休要进来惊扰,自己随宋江进了房中。宋江道:“这便怎好?陈希真同云天彪联合攻我,吾无命矣。”吴用道:“小弟倒有一计。”宋江惊喜道:“何计?”吴用道:“再托蔡京撺掇授赵头儿叫陈希真进京引见,中途刺杀了他,重重许他还梁世杰的心愿。”宋江道:“济得甚事!陈希真不比等闲,蔡京手下有甚能干人,如何刺得杀他?你不记得那年托蔡京谋刺杨腾蛟的事,兀自一场空。”吴用道:“就教他照那年杨腾蛟的事,伤的是蔡京手下人,与我无涉。陈希真若闯出这场祸来,终受不得招安了。”宋江道:“终不济事。希真不受招安,难道他归不得猿臂寨?他仍旧暗联云天彪来攻我,我仍不得解忧。”吴用附着宋江耳朵道:“兄长何须心焦,只消通同了蔡京,如此如此,管取这贼道性命到手。”宋江大喜道:“军师真是妙计。这贼道无故心神反覆,要受招安,想是他大命将到也。军师既有如此妙计,我无虑矣,且缓缓图之。”便与吴用出厅,同卢俊义重复躁演人马,整顿旗甲。
那清真山已被云天彪攻过两次,宋江那里还敢去救。第二次实在免不过意,差杨雄、石秀领二千人马到统云山住扎,分明是羁留马元之心。幸喜云天彪兵又退了,杨雄、石秀亦收兵而回。宋江、吴用在梁山泊足足休养了四个月,依然人强马壮,骁勇非常。
一日,宋江在忠义堂与众头领商议兴兵之策。宋江开言道:“清真山必为云天彪所得,去年军师议取蒙陰,以为呼应救援之地,奈被陈希真这厮搅坏了局。今我兵休养已久,我意仍欲袭取蒙陰,军师以为何如?”吴用道:“欲救清真,自然必取蒙陰。但召村最为负固,我得蒙陰,而卧榻之下有此阻梗,终非良策。”宋江道:“既如此,何不设计先并了召忻?”吴用道:“且慢。我兵屡过汶河,小弟看那汶河上莱芜城,楼堞十分残缺。我等屡过他境上,从不去滋扰他,况近来我自蒙陰失利而归,他必不疑我复兴。据小弟之意,此番兴兵,不如先袭取了莱芜,再定行止。”宋江称是。当日计议已定,便点鲁达、武松、杨雄、石秀、李俊、张横、欧鹏、邓飞八员头领,四千人马,宋江、吴用亲自督领,一同向莱芜进发。一路浩浩荡荡,竟无阻碍,渡河登岸,事事顺利。
线上牛牛 不数日,将到莱芜县,离城一百二十里下寨。时值仲春之抄,宋江未下寨时,早已——细雨,镇日不止;及至安寨,雨势渐大,接连三日,宋江营帐器械,粮米柴草,都淋漓透湿。宋江心焦,与吴用着了雨衣出营观看,只见四面山头云岚密罩,无数垂杨绿竹颠倒于烟雨之中。宋江道:“看这雨势,兀自十日不得了,如何是好?”吴用看那山头飞瀑,穿落重林,新涨横流,猛然心生一计,便回营,教探子冒雨前去,往探莱芜城水窦开否。到了次日,探子回报,称:“新涨水大,各城门水窦齐开。”吴用便请宋江传令,拔寨冒雨前进。行了一日,去莱芜城只得三十里,前面探报城内已知了风声,城门已闻。吴用道:“我们屯兵三日,自然吃他得知。我们只顾进兵。”便派李俊、张横带领水军六百名,从水窦入城;派杨雄、石秀带领一千二百名人马,马蹄、人脚俱裹了草鞋,飞速前去攻城。
莱芜城上军士见贼兵到来,当心抵御,灰瓶遇雨全无用处,只得把那滚石流矢,顺着骤雨之势,飞蝗也似下来。不提防李俊、张横六百名水军已由水窦杀入。李俊引水军四百名,由马道登城;张横领水军二百名,斩开城门。杨雄、石秀见了,便催军马速进。大雨之中,城上军士都濯得眼不能开,头不能仰。怎当得李俊、张横一干水军,水底习惯,眼明手快,霎时间,杀得城上纷乱,城门大开,梁山兵一齐拥入,县城顿破。宋江、吴用都进了城,将文武官员一齐杀尽,一面出榜安民,一面盘查仓库。宋江顷刻得了一县,喜不自胜,便与吴用在县衙安息。
次日就在县堂上摆设庆贺筵席,犒赏喽。看那雨势更大,宋江便有得陇望蜀之意,对吴用道:“军师真是神算。今番而尚未止,想是天意伤我,我们兵马并未劳顿,新泰县与此毗邻,过此即是蒙陰,我想何不就用此法去攻新泰。”吴用道:“也可使得。”庆赏已毕,又是一日,宋江命杨雄、石秀领二千人马镇守莱芜,一面差人到山寨,教卢俊义添派兵将前来,以备攻袭蒙陰之用。
宋江、吴用、鲁达、武松、李俊、张横、欧鹏、邓飞带领二千人马起程。只见雨势渐小,到得新泰,雨已住点。只见湿云如幂,狂风怒号,摆得千林空翠飞舞。吴用教李俊、张横、欧鹏、邓飞照依莱芜之事,前去攻城,这里鲁达、武松协同镇守中营。不移时,只见李俊、张横转来道:“不济事了。”宋江急问何故,李俊道:“莱芜城破,新泰已得信息,现已紧闭各门,就是水窦也有准备,不能混入,请令定夺。”宋江踌躇无计。吴用道:“无害也。合新泰一城兵力也看得见,没有内应也攻得破。即使攻不破,我等收兵而回,莱芜依然无恙。此时进退之权在我,我何患而不攻。”便传令攻城。城上把守严密,接连攻了三日,不能取胜,宋江这边也损新些人马。
宋江同吴用商议进退之策。只见天色晴霁,风势愈大,吴用道:“有了。近日积雨新霁,那厮必不疑我用火攻,我倒想得一火攻之法。”便传令军匠立时削齐粗竹箭一万枝,箭上都涂了松香、桐油、硫黄、焰硝之类,摆齐神臂弓百余架。一声令下,
0008全讯白菜军士呐喊,那一万枝油箭,登时将敌楼射得同刺鼠儿一般,随后火箭亦到。郑守城军士情知火攻,传取水龙不及,狂风之中,火势怒发,整时那所城楼已变了一座火焰山。吴同见城上已乱,便传令云梯兵飞上。十余架云梯一哄而上,登时梁山兵已满在城墙上,杀散官兵,下城夺门,文武各官均被刺死,杀坏兵民不计其数。城门大开,宋江、吴用统领全军进城,照依莱芜章程办理。
宋江连得二城,欢喜非常,便